2013年8月12日 星期一

LONDON 20 (4)


05, Aug,13 (heading to exchange language date)

在Bar裡,Rosa拿出她要考的漢語課本以及一本酷似高中時代的國文課本。我定睛一看,標題是「中文古典詩文賞粹」。大事不妙,高中歲月事隔近三年,赤壁賦、三蘇都給他快要忘光的當下、那個只能以當年勇為題的國文話題,竟要我在倫敦用英文教一個英國女生「水調歌頭」。

窗外倫敦暴雨宛如颱風,我踹掉腳上正處沾粘狀態的手工草鞋。我非常緊張。心靈海嘯啊,完全不輸外頭暴雨。

我選擇「水調歌頭」是因為翻開目錄,面對從前基礎就不大好的古詩還有賦等,以及短的過分的唐詩更難講解起,「水調歌頭」較為白話,而且還能以歌詞為由一言以敝之。Rosa學的是簡體字,因此課本也以簡體字書寫。這下真的可好了,我不擅簡體字、更與國文輝煌歲月拖節已久,但我還是硬着頭皮從三蘇的故事說起,一直連結到歐陽修、不合時宜以及東坡肉。

當說到「我欲乘風歸去」,我解釋為蘇軾實際希望能飛快地與弟弟相聚,而非真的想照訪月宮。對於那時廣袤的中國,交通不方便而又被貶(天啊我解釋了半天)到海南島的蘇軾,他真的希望無論以什麼辦法都好只想儘快團聚。但始終無法,所以只好期許與弟弟能共賞同一顆滿月來完成腦海裡的重逢。「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句我解釋了大概十分鐘,說這邊用的是metaphor還有compare,蘇軾期以人和月亮都有情緒轉折、分離團聚、時晴時陰來自勉這是常態,而不要如此傷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把嫦娥端出來、吳剛不懈伐樹作結。Rosa說,哇,中國人真的好有趣。

輪到我跟她說英文時,我幾乎已氣力用盡。自顧自的扯了許久後,聊及Rosa在倫敦的工作。她主修中國歷史,目前在做第一批抵達倫敦的中國水手爾後的食衣住行研究。她分享道,很多中國水手娶了英國太太,做起洗衣店糊口。而他們居住的地方稱作Lime house。接著她問我在學校的歷史中我學到了什麼,或者最感興趣的是哪部分。我說了國共內戰,又嘩啦啦地批評了現在當政的政府,並且不斷強調中國和台灣真的是不同的分野,獨立的存在。她用力地點點頭。我希望她是真的知道,台灣人喜歡當台灣人,樂於做自己這件事。

下個禮拜是最後一次語言交換,也意味我會待在倫敦的日子不多了。



06, Aug,13 (first beer in London)

我討厭喝酒,但我在bar裡點了一杯啤酒,暗自許願,我能擁有雙語頻道。

今天和soas的同學一起到了south bank走走。那一區著名的景點就是泰晤士河、大笨鐘、倫敦眼等等。但醉翁在意不在酒,學校無非就是希望同學可以在一個適切置入談話的地方互相使用英語。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與大陸同學也以英文交談。多數他們都是藉由fundation來英國唸書。高中畢業,後以一年暢遊中國各省的一個男生說,他初來乍到英國,便全然幻滅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不如想像中漂亮。好多地方都髒髒濁濁的,他神色憂心地說,好像很怕自己沒辦法愛這個城市。我盡量啦,會喜歡上的。他後來補上這句。但太似那種沒自信地自言自語。

我喜歡倫敦。她是一個處於很中介狀態質地的城市。她不會刻意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會與你過分親近。她永遠都處於一個需要被探索的姿態。搗毀了很多幻想成分,生活來自對於語言認識的深度拓展,新的人際關係開展,天天這些日子可稱作冒險,但我更視她為生活。

那啤酒苦澀,我終究無法一氣呵成。會很想念想念吧,那種能擁有雙語頻道的日子,我感到十分自由,因為兩者都是完整的我。



07, Aug,13 (burger&lobster restaurant, SOHO) 

本日關鍵字:夢、龍蝦、歐洲成衣菜市場。

課堂上討論到了夢。不是那種範本作文裡頭的夢,是涉及意識裡頭/之外的夢,究竟現實或者虛幻的你參與多少?而那些夢境跟你的人格又有多少百分比的連結?是活著做夢還是做夢自己活著?我比較相信後者,那樣感覺比較能控制自己想要以怎麼樣方式活著。長大之後,我不再做夢了。

約莫四點,我和同學Ting-Yu(銘傳大學同年齡的台灣女生)從學校搭公車,到了接近oxford st的地方下車,徒步到位於Soho的這家許多朋友推薦的龍蝦漢堡餐廳等之前在短租認識的室友以及她的朋友。會知道burger&lobster,源於住我隔壁間的室友兩根。他來倫敦打工度假,口頭禪是「你有事嗎?」這些會來倫敦長住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都比明明留在台灣更久的人道地。Ting-Yu的哥哥同樣也是在倫敦讀書了好幾年,嗜好卻跟所有台灣大學男生一樣是打lol。而穿著以及髮型甚至罵髒話,跟一般我在台灣遇到的男生如出一徹。

我的室友們大多來自台灣或者大陸。他們不是以學生簽證來英國,就是以打工簽證長住。不曉得為什麼一提到打工度假,我就會聯想到一個黃種人面孔的人在澳大利亞荒蕪的大沙漠追著袋鼠跑,後背還馱着一大袋奇異果之類的。我誤會打工度假太久了。直到我遇到這群既是旅行家又是苦幹型享樂者的室友們後,我對打工度假整個改觀。兩根在接近希思羅機場的物流公司上班,Alin則是在鞋店當售貨小姐,他們兩個都待我極好。聊着從前,或者匯報最近又去哪裡旅行、哪個老闆或者顧客很機車。我們小心翼翼地提到未來。不曉得未來會把我們帶去哪裡?也許回家,也許更遙遠的生命裡頭,或者與某個人相遇,獲得了雙倍滋味以及長度的生活。來到倫敦,我重拾思考能力。文字也變得更輕盈。我真的由衷感激。

話題轉回龍蝦。這真的是我吃過最棒的龍蝦。一開始我以為就只是一隻比大明蝦大不了多少又吃不飽的玩意兒,沒想到光一隻龍蝦就吃到肚子快撐破。burger&lobster有三種主餐可供選擇,分別是:burger,lobster and lobster roll(龍蝦三明治)。建議點龍蝦即可。餐點皆附莎拉以及脆薯。鮮美多汁,讓你整個人在餐廳野蠻起來只想把龍蝦每個部位吸吮淘盡。

我今天晚上絕對會夢到很多龍蝦在我的胃裡游泳。然後其中一隻龍蝦會很生氣地向我咆哮,能不能不要一邊吃掉我還說要珍惜我!

接著我走到oxford st,一條充斥品牌成衣、精品以及紀念品的大街。我率先走進PRIMARK,我所謂歐洲的成衣菜市場。我通稱這些品質不佳然後又常常模擬失敗的衣服為抹布。你一定不太能想像,那些我們在台灣搶購衣服的陋習,一點也無遺漏的展現在倫敦。但倫敦物價實在太高了,PRIMARK真的是一家細心挑選之後可以買到幾件比抹布高階些的衣物來穿的地方。而我亦確定,每個女人心中都有幾座菜市場,而絕對都攸關自己所喜好的。只是希望生活能過的物質心靈都富足,即使沒有太多金錢,但我們有的是選擇的能力。


2013年8月7日 星期三

BRIGHTON 20





03, AUG, 2013

夏日時光你不曾如此貼近過這片海。

天上的雲移動的很快,陽光和風落下的速度均等。以手指尖輕輕捏起吃fish chips的魚形木叉,翻檢着被保存在保鮮盒裡頭已滲油的fish chips。有一些已經宛如被劃破的羽毛枕頭,露出白色結晶碎裂的馬鈴薯內餡。但你不在意,配著啤酒或者咖啡,思考着大海另一頭那般遠的地方發生了一些事,然而那些是一些不太重要也無需言及的程度。這是你第一次知道不用去親自去用手或腳與海水接觸,就能知道當殃及皮膚時,累進的曬傷會帶來多大的疼痛;於是眼看那有些距離卻宛若近在眼前的潮起潮落被嘈雜人聲蓋過的時候,你開始關心的是為什麼人那麼喜歡和海共度時光。這時腦內閃現北野武「那年夏天寧靜的海」電影刊頭男女主角在海邊的背影。突然想通了,終其一生你可能只會和這片海或恰好和某個人有過某段回憶。

你覺得海是每個人的初戀,我同意,因為二十歲我到了BRIGHTON







BRIGHTON是位於倫敦南邊的濱海小鎮,是每逢好天氣時倫敦人一窩蜂前往的小憩聖地。前往BRIGHTON的車票及行車時間都很宜人,但發生在稍早的事可就無法稱之宜人了。
在某次閒聊,我和同班同學Rihito提到有關週末計劃是要到BRIGHTON和CAMBIDGE。當提及海邊,他整個眼睛亮起來,興奮的說我會回家google。我說好啊,如果想一起去再跟我說。我跟室友要一起訂團體票。隔一天他便跟我確定他想去,於是就跟朋友說了多加一個人。在email說約好在platform5,也講明時間,原以為當天可以無憂前往,到了車站才發現找不到人。我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他跑進月台裡了。日本人一向守時、守信用,絕對不會爽約。但在無法確定他人在何方的情況下,我焦急怕我帶了他那份票過閘門後遇上已經購票入內要赴約的Rihito,手上這兩張票將瞬間成為廢紙。那我這樣豈不是要付12鎊買一張頂多半價的車票?(說到這件事我也很不解,朋友說團體票是五鎊,到了現場才又說有些朋友因為沒配到團體票,所以我們要一起分擔原價票價)因此別無他法,我得想辦法把這份票給銷售出去。在台灣都沒做過這種事了,何況是英國。但幸好那天剛好是BRIGHTON舉辦Gay pride parade的日子,售票機前面滿滿的都是變裝皇后、復古質感的gay,賣票好像...沒那麼困難?我躊躇許久,還想過要不要掀開肚皮在上面寫Wanna go BRIGHTON?但最後沒有,我逮到一個正在跟朋友隔空對話票券的變裝皇后,向他推銷成功。

到了月台上,我果然看到Rihito,伋著拖鞋穿著便服,露出細細的小腿、右手拿著剩餘不多可樂的寶特瓶,神色緊張地在月台張望,果然。

太像中國傳統的故事,那對互等到死的朋友(最後成為了七爺八爺)。這位天然呆的日本朋友以為能用oyster card行遍天下,因此根本也沒有買火車票。我問他怎麼到月台上的,如果搭地鐵根本不可行,他回說,哦我從king cross直接搭火車來的。這種情況下,我只能用噢,okay這幾個字來回答。根本說不出二話啊我。於是只能帶他去補票。「總算能去BRIGHTON了」,Rihito神色高興地說。我一邊為他的樂天無知稍微惱怒,在心中又為他多花一倍錢感到羞愧抱歉,如果我能把話說清楚一點、要是他能多懂一點英國的交通方法,這樣多好。

第二張照片與第三張都是Gay pride parade相關的照片。我很喜歡第三張,因為那是我在街上,這群朋友要我替他們拍的。當我跟Rihito提及我最好的朋友是gay然後我有一堆朋友都是gay的時候,他微微露出吃驚的表情。Rihito什麼都沒帶,兩手空空的,甚至水也沒自備。他唯一帶在身上的,是翻譯機、錢包跟一隻打不出去的iphone。



我很喜歡BRIGHTON,不只因為我本身就很喜歡海,更多成分是BRIGHTON充滿愛意、和平、以及童趣的氛圍。延綿的海岸線有一處叫做「BRIGHTON PIER」,那邊充滿了大型遊樂器械,還有類似湯姆熊的那種遊藝場。那些大型遊樂器械並不可怕,多數都是小而陳舊(但很安全),很像兒時父母帶學齡小孩週末郊遊前去的遊樂園,但多數那樣在台灣的存在都已停歇或者消失。我在BRIGHTON找回了從前的時光歲月。

陽光刺眼,我和Rihito買了當地有名的fish&chips,在沙灘旁的酒吧一起吃中餐聊天。藉由這趟BRIGHTON之旅,我才知道Rihito有多麼嗜酒如命。fish&chips實在太大份了,我吃不到一半就覺得整個畏袋充滿油水,於是便把薯條全部裝到我隨身帶在身上的保鮮盒。望著Rihito仍津津有味地喝著啤酒,我就向他說,你慢慢享受哦,然後我就睡著了。

海風很沁涼,陽光很和煦。我覺得好心安,嘈雜人聲裡我自顧自地把自己埋進睡眠。

醒來之後,吃飽喝足的Rihito提議進城走走。我說,好啊,還沒看到這邊的royal pavilien呢。街區沒一條不是熱鬧喧騰。尤其當走到一條大多販售同志用品的街道時,完全被他們那過分的親暱感淹沒。這時我突然問了Rihito一個問題,你女朋友好嗎?他立刻漲紅了臉,聲音顫抖地說,我沒有女朋友。真的嗎?是最近沒有嗎?還是?我好好奇於是追問,他說,不是...我是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我說,欸,真的嗎?你那麼好笑怎麼有可能交不到?她們不是拒絕我,就是直接走掉...Rihito摸著微仰的頭,無奈貌的抓了幾下。但下一刻他又無厘頭了,欸yu ting,妳會跟妳現在的男朋友結婚嗎?我止不住大笑,回說我怎麼知道他要不要娶我!我們都這麼年輕。你也是啊Rihito,一定會有一個人願意愛你。

英國天氣真的很怪,陽光分明的烈,冷風卻又極度的刺骨。原先以為有機會體驗南國海邊,特意穿了露肚臍的上衣配超級短的褲子,結果差點沒冷死。我買了一杯熱咖啡,和Rihito又踱步回了海邊。



自來英國後,我開始不防曬。而且當逮到有陽光的機會,整個人就全然的攤平在陽光底下。我們一邊聽著搖滾歌曲,一邊他喝著又再買的啤酒,而我喝著熱咖啡取暖,順便把沒吃完的炸薯條吃完。一起熟悉夾雜在之間的時而沈默時而熱絡,一字一字的把話講明,我們是一隊才認識不久的朋友,卻全然不會感到尷尬。我想我成長了,而這是待在台灣我應該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東西。

Rihito說他不會享受假期。我回答說,現在你會啦,對的人、對的時間、對的地方,哪邊都是假期。他說,妳真的是個心地好善良又漂亮的女生。才沒有,我回答,我知道他不是在施以讒言,而是這個太純粹的大男孩,從英文裡頭找不到更適切地表達方式。但我很喜歡,因為我真的覺得我做對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誠摯待人。

BRIGHTON的太陽到我們離開一直都沒有隱沒。

晒傷了,我卻非常高興。就像之前說的,海是每個人的初戀,而傷會好,它帶給你的那份獨特以痛覺闡述。再者終其一生我可能只會和這片海或恰好和某個人有過某段回憶。有關那部分的不可多得,那些相關的人事物會幫我把一切牢牢記住。


2013年8月2日 星期五

LONDON 20 (3)



01,Aug, 2013( ON THE BUS HEADING TO EASTERN LONDON)

坐在上層開往東倫敦的巴士椅子上,我一直在想有關剛剛在SOAS野餐發生的那些事。
天氣很熱。這是我第一次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都不動就流汗。

我沒有把我一大早辛苦爬起來現做的三明治放到野餐食物的行列中。
我跟哥哥說,然後他非常生氣。他說難道要穿的多漂亮才能去宴會嗎?你太虛榮了。重要的是心意啊。我說,但大家的食物都看起來很精美,我的三明治忘記切的更小塊、還有蛋汁有點溢出來,袋子被弄得髒髒的....我越說越小聲,我知道我站不住腳,但我拾起我最後的自尊,向他吼道,這是我的事、我做的三明治,為什麼我不能決定我要怎麼對它們!
哥哥最後平靜地說,看看大家都買Tesco現成的東西,而妳七早八早就起床自己做這些東西。妳比他們有心多了。這才是野餐的精神。心意是錢買不到的。
然後他掛斷電話,第一次連個匆促的掰掰都沒有。

我承認我真的常常在意那些有關生活的支微末節,太像那種潔癖嚴重無法忍受餅乾屑屑灑落在桌上、暴露在空氣超過兩秒,於是便會選擇立刻黏起來吃掉的人。根本沒必要這樣做啊。你其實根本不想粘起來吃掉,你只是希望他們消失。生活有千百萬種方法。可以體驗卻不能耽溺。你有絕對的選擇權。然而我很失落,甚至懷著坐過站也無妨的心態,想盡辦法想要排除掉這種自厭的心理。

every first thursday is the open day,也就是入場免費。東倫敦的art tour從Aldgate站擴散出去。這邊與倫敦市中心完全不同,房子都矮矮髒髒的,屋牆上常有一小塊或者一整面的塗鴉。但我非常興奮,這完全是我想像中的倫敦。究竟我怎麼構築對倫敦的形象?神奇的,竟是國中時代看的NANA裡頭他們言談中的Sex pistols還有我鍾愛的Nancy&Sid 。年輕男女灌著整瓶啤酒,不時嘟着嘴倒向旁邊的人索吻或者親暱交談,在他們身後的,是朋友或者自己有作品正被展示的藝廊或服飾店。我像極一個會移動的展覽品,在他們交集下不經意的視線掃射全身。我承認有點害怕,在這個全部都打扮的別於常人而無任何黃種人面孔的情況下,起初我不敢進藝廊看展。但當我看到vitage shop居然打出十鎊以下的折扣時,我整個人勇氣四溢。看了一些展、逛了幾件衣服,在某個典型的英國轉角,有陽台而落地窗戶半掩的二樓,傳出了團練The Beatles的合奏聲。

然後我意識到,我真的在倫敦。

接著在倫敦買了第一罐可樂。敬凡事可樂、敬we are young and beautiful。





02,Aug, 2013(VICTORIA&ALBERT MUSEUM)

二號星期五,完全是我的超級幸運日。

週五課只有上午。跟同學道別後我前往Lumen church與親切的牧師John共享午餐時光。他人真的非常好,除了請我吃飯,還非常認真地與我這個使用生澀英語的笨蛋交談。他笑說,我是奉Eric(我哥)之命來的。他還不准我說中文呢。John曾到台灣生活過兩年,能讀能說甚至能寫一點點中文字。教會的其中一個契友曾經告訴我,「當說英文時實在沒啥好害怕,說就說,反正眼前跟你說英文的人啊他中文肯定爛爆。你們根本就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她或許不知道,她的這些話成了我在英國開口的最大支拄。沒人會記得你曾經在英國犯下多少言語上的錯誤,只有當你回去之後,別人有機會發現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懦弱膽怯。

食畢,John送我到門口,說要是以後還想練習交談英文,歡迎再一起吃午餐。真的不知道該上哪邊去找一個這麼棒的人。

接近六點,我前去Victoria&Albert Museum。在前往這裡以前,我還被因為要一起訂去Brighton的火車票耽誤而稍稍惱怒。我沒意料到我其實是被幸運鬼給耽擱了。這場幸運秀始於,徒步前去Victoria&Albert Museum需經過一個頗長的隧道。其羅列了許多當期的展覽,包括David Bowie is happenig now。尚未在倫敦看過特展,雖然知道要先上網訂票,但其實我常沒注意展覽資訊就先決定要去哪個博物館了。因此當我問服務人員還能買票嗎,她立刻就回我It was sold out,要我明天再來。我慢慢的垂下頭,正要從注視我的人龍隊伍前端離去的同時,一個辦公室套裝的女人叫住我,問我,「你想看展嗎?對吧?我這邊有多一張票噢」我走過去跟他說「額能先問個價錢嗎?」她立即回說,「噢!不用錢!我買了雙人聯票,但我朋友有事走不開,而這是我僅有的時間來看展...所以,妳想一起來嗎?」我以為我聽錯,想說哪那麼好康。然後她接著說「真的,一起來看展!」接著我微喘的說「really?mayI?」接著瞬間竄到人龍裡對她說——我真的聽到了自己在倫敦比「where can I get to the toilet」還要標準千倍的「I am David Bowie's fan!」

這個展覽全然是,無與倫比的境界。而我能肯定這真的是我截至目前以來看展經驗之中,究極認真的一次。以前看中文字的介紹時態度非常隨便,往往就是一掃而過。但這次我居然一個字一個字耐心的細心把它讀完。展覽使用感應式隨身音響,走到特定的區域就會有特定的介紹或者是音樂。透過耳機放送,使觀眾宛如身入其境。我約六點半進場,扎扎實實的九點半才看完整個展。戰慄的,space oddity/ is life on Mars/changes/bang bang,還有最膾炙人口的the heros使我完全無法自其歌聲與面容抽離。

那些有David Bowie相伴的迷惘日子,我由衷感激。To do what you want to do, to be who you want to be,said David Bowie,we can be one-day hero.

而我也打從心底感謝我在倫敦遇到的每個人對我的友善。我能非常驕傲的說,在倫敦我有朋友、室友、老師、契友,以及那些在人海之中給了我時瞬溫暖的人。

我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