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3日 星期一

My Film Prescription 1




屬於我自己的一份電影處方箋。希望服用後可以舒緩一下對於現世的過敏與病痛。」




克拉蕊絲的前世今生
Southwest
2012








大學第一年,跑遍大台北每個影展。其中新北市電影節最讓我印象深刻,因為一張電影票只要50元,套票300元可以看6部,比二輪還超值。

也是因為新北電影節,讓我有機會探索板橋中和地區。對我而言真的是神秘的地區,放映神秘的電影哪,「克拉蕊絲的前世今生」,黑白影像流暢詩意的訴說輪迴,宛如長髮少女的一個旋身,發亮的髮尾輕輕撇過你臉頰的感覺,香氣撲鼻、心癢而沒有下個機會,因為她的一生早被濃縮在一剎間了



寧靜咖啡館之歌
2014












有什麼是比坐在海邊一下午更療癒的事呢?大概就是坐在海邊、再來一杯手沖咖啡吧。

自我開始在咖啡館打工,我熱愛聽每一個沖煮咖啡流程裡的聲音:手沖壺倒進裝滿八分咖啡粉的濾紙發出的滋滋聲、義式機打奶泡的刷刷聲、溫杯結束後瓷器輕放在木製吧台上的叩叩聲、還有手指握住器皿指紋留在表面的波波聲。

我很幸運在三芝與淡水山腰的交界處找到了屬於我的容身之處,就像吉田在海邊小屋告別了父親找到了現在的依靠一樣




落日車神
Drive
2011









每當我很想念加州橘郡,我就會點開spotify的播放清單,讓落日車神復古的異調搖滾來填補那些像從傷口不斷湧出來的鮮艷色思念。

迷戀對男主角是一輩子的份量。炫目如夜色中造就殘影的車尾燈,巍巍顫劃過乾凜的空氣。一些餘溫從停泊好的轎車引擎蓋板金間的細縫中竄出。

他對於愛情不太有困惑,因只為她鍾情。




真愛旅程 
Revolutionary Road
2008









"You just want it out?"
「妳只是想逃離這裡?」
"No,I just want it in."
「不,我只是想從中學會好好生活。」

在得知脫離不了枯燥乏味的美國郊區樣板生活、且再度懷孕後,鄰居好友以自己也去過巴黎安慰並反問飾演April的凱特溫絲蕾這個問題。對於一個英文非母語的我,這邊的out跟in用法非常浪漫。朋友以為她只是純粹想逃離此時此刻,但April真正想做的是back into HER life。而她僅存的正面理智即將於今夜用罄。最後她採取宛如革命之士的做法,以兩條生命明志。在那保守的五零年代如此,在現在開放的千禧世代亦然。

我慣性把自由看得很重,姑且把生命看得太輕。即將迎來23歲,還是有太多抓不住而注定平庸的顫慄感。




壁花男孩
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 
2012












「為什麼人總會去愛上不會珍惜自己的人?」
「那是因為我們會去接受這份愛裡頭,自己覺得值得的部分。」

這是我難得看預告片就哭、進戲院更是狠哭一場的電影。那時我正面臨我的初戀觸礁,而這部電影恰如其分的點明為什麼我會在這段關係裡頭,總是處在弱勢。大抵是我從不知道珍惜自己,以及,執著於自己倒映在眼底的迷戀。

獨身一個人在倫敦時,日本男孩知道我很愛這部片後,在離別前學了電影橋段、送了我他燒錄好的CD,分別記錄在Brighton,Cambridge,我們一條耳機兩人分別一孔的音樂時光。我記得當時很想在Brighton的CD店買David Bowie的The Next Day,但實在貴桑桑的買不下手後,他也一併燒了這片給我。

地點在高架於泰晤士河畔的DLR線上,星期五的最後一堂早課前,我們結束零度經線之約後。待我回國後,我們持續通信了一陣子,而我也養成每到一個新國家,就寄明信片給他的習慣。在某一封信上,他寫道他摔壞了他的IPHONE,所有的歌曲都不見了,包括那時一起坐在沙灘上聽的跟火車上哼的。我倏忽聯想到在巴黎弄掉的NANO,在排隊上聖母院浩浩湯湯的人龍裡,我聽的Spitz。說起來像鬼扯,但白人滿街跑的巴黎,當時那真是我的暖黃色救贖。

在更之後,我結束畢業製作「星期五」最後一場的映後座談後,一個女孩子跑向我,說我的片讓她聯想到壁花男孩時,我簡直當場要哭。青青春春的,那些勇敢相信的世代好像還浪漫著?

We are infinte。

謝謝Rihito,謝謝London 20。
http://alicelittlebee.blogspot.tw/2013/08/brighton-20.html




2046
2004






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一列神秘列車從2046正駛回「現在」。對我而言,2046不是真正的未來,而是一種對於貯存記憶的應許之地。多半是海市蜃樓,但途經沙漠倖免於難的旅客,都相信自己到過綠洲不是嗎?那些不快、情願、真心、假意,兩兩均勢的作用讓人癱軟,只好認時光載浮載程軀殼於時光洪流之中了。周慕雲(梁朝偉)是這樣,再也付不出真心;王靖雯(王菲)是這樣,愛老是梗在喉間;白玲(章子怡)是這樣,真心出去了,心就像切割了一塊給了他人。就如同周慕雲在片中寫的,2046(後來送給王小姐時,更改為2047)這部小說,主題就是芸芸眾生,書寫有關那些穿梭人間的癡男怨女。人生,充其量就是一部通俗到不行的色情小說。

非常非常愛王家衛的敘事手法,還有每一個運鏡截圖下來,單張都能說成一個故事的分鏡能力。更愛與他搭擋的美術指導張叔平,完全讓人別不開視線,平均一個frame要花幾分鐘凝視,只為記得他大膽的配色和賦予場景的質感。




春光乍洩
happy together
1997









打工的咖啡廳、很會拍照的同事dodo,在聽到我說完和N的聯繫情形之後,手拿著乾布、沒有表情擦著一只玻璃杯,淡淡的說道,「怎麼那麼會失戀呀...」

就是那一個剎那,讓我知道即使再三強調關係沒有開始,時光一流淌過去,還是壓痕累累的。我把自己壓縮到進入假日午後座無虛席客人的鼓譟裡頭,思緒卻像下一杯練習拉花的拿鐵,圖案整個滑掉。愛情對我而言就是即使通曉定律,愛上了就是得墜落的一塌糊塗。

我特別喜歡黎耀輝(梁朝偉)跟小張(張震)在小酒館的場次。隨身攜帶小錄音機的小張,要阿輝在他們別離之前,錄下一段聲音。阿輝不知道該說什麼,彷彿嚥下整座喧騰熱烈的背景音樂,嗚咽了兩聲。不用說這其中一定有何寶榮(張國榮)的成分,但最讓我椎心刺骨的是浮上檯面無法忽視的牽掛。親情在一方消息未卜的家鄉,充滿了問號;愛情就像劃在肉上恆久不會消失的印記,也許是標記成對的刺青、也許是還在癒合的吻痕、又或是閉上雙眼之後,失去中或是再也無法回頭的瘡疤。

而當黎耀輝一個人站在原本和何寶榮約好的伊瓜蘇瀑布下,「我終於來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何寶榮,我覺得很難過,我始終認為站在這兒的應該是一對。」

曾經就是永遠,永遠也只是曾經。

[happy together]: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U0oeghlCB4



Into The Wild 
阿拉斯加之死
2007











It's a mystery to me
We have a greed with which we have agreed
And you think you have to want more than you need
Until you have it all, you won't be free

Society, you're a crazy breed
I hope you're not lonely without me

--EDDIE VEDDER "Society"

我結束短促到不行、因此回憶起來通通都像汗毛般非常細緻的加州之旅後,像努力鑽破什麼,看了畢業以來最多部的美國電影。除了意外發現很多片子都取景美西外,更多美國光景的展現在在提醒我,那大抵我繼續旅行下去就會見證的風景。

這個故事讓我打顫,除了本質中直指心靈所嚮往的理想主義,有多麼迷人而值得讓人用命去交換,相反也照映出相許的過程是多麼的孤寂而不容於世。我其實在過程中幾乎掉淚,尤以他開始定義明白何謂「自由」,我幾乎生理聽命的索性不眨眼了,就等淚自己落下。但灌滿腔室的抑鬱,像某種先知結局而不願就範——我幾乎可以想像,他最後孤身一人、自處無法、受困無援的樣子。

那是浪漫嗎?以及,人情之間他得不到滿足嗎?他正在橫走那座阻擋他的山,用極其自我的方式。自然大地沒有呼應他的必要,真正的呼喊來自愛他的人們。但恨意架空了克里斯的腦袋,唯有絕對的自處好像他才聽得見自己不斷設法捨棄的脆弱。

我對於自由也有許多想像,甚至想過封印自由成為身上第二個刺青。應該會落在後頸。我會為你挽起我的長髮,或者你主動幫我紮一個馬尾。也許我們從前對自由有所歧見,但我深信那個剎那,我們滋味的會是同一個,滿足彼此想像的自由。

想要怎樣的自由,就要有怎樣的決心做出選擇。



Son Of Saul 
索爾之子 
2015










我滿喜歡這次美昇下的副標:「貼近靈魂的人,就不畏懼死亡。」對我來說,索爾外套上的X,除了意味總有一天會被處死外,那更像是一個攀附在背上,心靈煎熬裡頭的十字架。導演與攝影選擇以一個迫人觀看的索爾pov,以人類步伐中特有面對絕望處境的顫慄節奏,全然的導引觀眾如臨其境。這是一部很暈眩的電影,因為其中有太多道德取捨,特多只是一瞥、飾以淺焦的不忍卒睹,然而終究還是看見了,你讀到了,也就刻下陰影了。

索爾在裡頭認定了兒子之後,也就選擇相信了那些向他走來的一切,包括很可能僅是假扮求活的拉比。所有受傷的靈魂,求的最終都只是一個得以安息的所在,儘管結局不過就是死亡。

影片尾巴向索爾走來的男孩,像毒氣室裡頭倖存的男孩、更像自己安然走向平靜的靈魂借代。即便那只是納粹份子施以卸下心防的狠招,但誰都有權利選擇相信自己當下闔上眼睛前,已然到達的絕美淨土。

son of Saul, son of Soul.



年輕氣盛 
Youth 
2015










成長是,你(過去)丟掉的,我(未來)撿起來。

當時的你不知道失去這些將導致這樣的你。總處於變數,輕率成了犯錯的藉口。觸碰是全拿他人的方法,你卻情願說破嘴,或者沈默,於是你不斷錯過或者失去。以前你自豪那些無所事事,現在卻成就出了你的一無所有。而就在某一天,你不再相信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你很害怕,也很憂傷。你裹足不前。

永遠不要忘記情感是我們的全部,他讓你愛人、也讓你愛自己。於是那值得我們無所畏懼。


2016年6月12日 星期日

Dear Cicada (11/16-06/12)







  • 2015/11/16

    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沒有那麼不快樂過,卻無法以憂傷一蔽之。當你的身軀隱沒在房間中央的深色躺椅上時,我們幾乎一同墜入了萬丈深海。那裡沒有語言,黝黑的不成風景。是有那麼一道光和時間平行,從結滿肺泡的肺葉叢枝硬擠出一長串宛如授粉的氣泡相觸後便消失殆盡。

    我們結合的很突然,是一長串不相干的巧合。而在你的眼裡,我只讀得到,你我有多麼孤單。






    2016/04/10-11


    《台北文學季短篇小說工作坊》

    其實對角田光代老師很抱歉,我只看過電影版的「第八日的蟬」。老師的名字從影片一開始的credit我就一直惦記著了,但可能因為這部電影是和初戀男友最後一起看的,用新生兒力量哭過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碰觸過這部作品。我非常喜歡角田老師用七日蟬這個意象來發想要是人類的命運如此,第八日仍獨存時,他會嚐到孤獨的悲哀,還是嶄新風景的喜悅?那時結束愛情,就宛如失去一切。但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就是第八日的蟬,我不能放棄活著,然後要見證全新的自己。破土而出,我傷痕累累,但現在歷經幾段感情、幾份工作,台北五年多的時光,我已經是個可唱和四季、隨之規律吐納,再度可以為自己笑自己哭的女子了。

    騎著機車馳騁羅斯福路,穿越人潮車潮。廢氣與呼氣相逢,濕潤的口罩我曾與你就是這般四唇相疊。如此親密如此陌生。我遞上甫從公館金石堂買來的小說第一頁,讓老師替我眉批我的過往、合同未來的我。


    那夜,靜謐小巷被我中古摩托車音量極大的引擎聲,毫不留情的像把一顆緊繃飽滿的枕頭劃開,織紋四面八方崩解之時,唯有最真實溫柔存在的是叼著菸,不疾不徐從我眼角一瞥而逝的角田老師。

    衝擊很大啊,那個會場,有看起來跟我年紀相仿的,也有明顯看起來還像國中生的卻可以行雲流水的改編契柯夫,我們都是經過四百個故事大綱中挑選出來的三十篇倖存學徒。以前我窩在高中圖書館放學後加開的三十分鐘,陶醉的在揚塵的書架間翻閱著村上春樹,而今日居然可以和台上時任聯合文學總編輯的作家,語氣略喘的告訴他,「東尼瀧谷」會是一部連你都無法抗拒、村上作品最佳映像化的作品。

    影像和文字,真要比個高下我還真無法做出選擇,所以我拚了命想把劇本寫好。但老師卻不希望我如此撕裂自己。他沒有嫌棄我貪心,只是希望我不要放棄創作,寫好小說,交出去給人改編成劇本;寫好劇本,給另一個人揀選觀點產出小說。不違背,他說,不要撕裂自己,他再次語重心長,好似真切關心我。

    這幾天衝擊力道盪存。除了把「第八日的蟬」小說看完,期間還回放了預告片好多次。我不斷的在一來一回中試著想找到什麼,然而對於兩者,我所能感受到不外乎就是洶湧的愛意。

    今後,還要持續寫、持續拍片,持續生活。真實的那些,感受生活。

    Ps:我真的是太喜歡永作博美了!






    2016/04/27
    在淡水關渡一帶待了將近五年,四年的外宿生活,不出名為自強自立的小山腰。總是記得騎著我老光陽125時的竹圍大斜坡淡水河的驚鴻一瞥;淡金路上不是奔向輸出店就是打工的咖啡廳石牆;還曾經在下大雨兼超級寒流的夾擊下,雙載夥伴到三芝淺水灣勘景;而拍片不是過早通告、就是過晚收工,多少次無視限速,飆速大度承德往來市區郊區?

    永誌難忘第一次騎過自強隧道時,腦內充滿著David Bowie"Heros"的旋律,昏黃的燈光幾乎卸除了我蒼白的保護色,出隧道口,以為一輩子到不了的內湖就近在眼前;往返三重畢製的那兩條路--疏洪道以及台北橋,讓我覺得我一輩子生活離不開水;而和西門以及長春戲院的午夜場電影,更是深夜裡頭,一邊哭泣一邊感到絕對自由的年輕時光。

    曾經幾次我幫你扣上你粗莽忘記扣上的安全帽帽帶,你回報我一個紅綠燈空檔的大腿擁抱;曾經無數次懶於多帶一頂安全帽,煞車幾乎無需按到的把妳在捷運站放下來;也不曾忘記,我的貓咪忍者,在才三週大的時候,挨著紙箱被我從奶媽那經過了長長的路途才帶到家裡;更不會忘記,每週末都要上班的咖啡廳,和朋友一台台機車在北新路接壤淡金路的路口並排互道再見。

    台北曾經不是我的家,但現在已經是了;機車永遠不會取代我的雙腿,但他傾盡力氣,陪我紮實走過這段時光與大街小巷。

    果然,最不會的,還是道別這件事情的本身哪。









    2016/05/15
    如果啊,如果,長路漫漫,走過這段涉及貧脊不毛的旅程,仍戒不掉彼此的話。

    我永遠記得細沙在你細細的腳踝飛濺的樣子,像零六年一起踏浪濺起的水花,透亮如飛舞的裙擺。在一起很少穿鞋子,腳總是錯置的交疊,直到太陽炙熱的把我們從床上鏟起。如兩塊剛起鍋的肉片,那些日子閃耀著恰好的油花,咀嚼間伴隨入口即化的滋味。

    如果啊如果,就快要走到盡頭了,我希望你沒有把頭給別過去。我寧可被你深不見底的眼神刺穿,殘留在你靈魂深處的潭水之中,在你的餘生裡滴答作響。

    像那段旅程,不曾停過的淚水一樣。短瞬的就像永遠。








    2016/05/26
    今天凌晨「第一戲院」殺青了。這是我跟的第一支非典型敘事的實驗片(也能說是紀錄片的變種?)。與一群紀錄片出身的工作人員與劇場經驗居多的演員工作,著實對以拍攝劇情片為主的我是某種程度上的衝擊。在台金的戲院拍攝時,從濕滑佈滿青苔的石子斜坡失足滑落,雙膝從此聞起來有了草色的青銅味;美濃第一戲院的蚊蟲大軍,嘗試在肉色的紙上,點紮出生物世代交替的謎樣點字。最後一顆鏡頭,我們坐在台下觀賞破落螢幕上復刻的薛平貴與王寶釵,腳底踩著軟爛梅雨浸濡的泥土,隔著現代化的投影機,吃著香蕉口味的清冰綠豆湯,頭上的攝影機,傳盪著古早放映機,膠卷齒孔迴圈逐格播放的喀噠喀噠聲。

    我可能還沒能走進那麼深邃的核心,但穿越迷霧的那道光束這樣明亮無差別,我想這就夠了。

    謝謝所有敬業的劇組人員,謝謝最後一天辣力四射的炙陽,再見南國與美麗小鎮曾經風華的大戲院。





                         

                       


    2016/06/11
    「八月去一趟沖繩吧?」 

    室內電風扇喀拉喀拉的轉著,條狀的灰塵拚命的攀住風網上下飄蕩。 

    「好啊。」 

    樓下傳來午後賣竹竿、修紗窗的聲音。些許貨車柴油味混著偶有的風吹了進來。 

    「我想去洗個澡,全身都黏黏的。」
    「那就一起洗吧。」 

    斜陽光區成一矩形恰好落在浴室門口,一黑一白的腳踝合拍的進光而後消逝。水汩汩流出的聲音。 

    「sayonara~sayonara...」 

    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男友,遇到的每一個都會要他先看過北野武的「那年夏天寧靜的海」。有時作為彼此其中的一個共通點:「我們都喜歡這部電影!」有時候卻是全部:「除了一起喜歡這部電影,我們找不到彼此其他的相似之處。」 

    楊弘一和我屬於後者,而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個夏天。








    2016/06/12
    本日為棚拍模特初體驗,區區三套就拍了六小,擺盡各種不符人體工學的姿勢,已經全然混肴美與不美只求攝影師趕快釋放快門釋放我。

    腰酸背痛就想要泡熱水澡。著實想念當年和哥哥同遊匈牙利的時光。總是一邊搭地鐵一邊留意走過身旁混雜香水與酒臭味、束一雙長腿在H&M花車最底只要千福林出頭的超緊黑褲帥哥,於是就這樣一不留意,整個忘了得在終點站下車這件事。

    和哥哥就這樣一起被推進了地球核心,四周烏漆嘛黑。我們是唯一滿載氧氣卻只能逐漸耗盡的太空人,茫然絕望的在這列駛出認知範圍的列車上,遠離熟知的一切。

    黑暗中倏地消逝一道黃色光束,我們動作誇張的向光源張嘴求救。
    「救命,我們忘記下車了!」我們兩人敲打車廂玻璃,用著母語大聲呼喊。鐵路工人竊笑,向我們揮了揮手——該死,我用什麼他們聽都聽不懂的中文啊!這時列車一陣顫抖,停了陣子,接著切換軌道,開始逆行。

    我和哥哥喜出望外,差點就要抱在一起哭。原來我們根本沒自己想像的勇敢。列車駛上回程,我們終於在有「布達佩斯大浴池」的站下對車。

    池畔堆積著雪卻沒有想像中冷,跳入水裡才發現對泡慣溫泉的我們這溫度壓根算是不上溫泉,只像那盆預先放了熱水卻因為洗澡而只能一邊任其放涼的澡缸水。但也是這樣,令我格外感覺熟悉:家鄉帶有檜木味的清水、哥哥波蘭宿舍鋪滿泡沫加以暖氣逼人的浴缸、甚至是兒時阿公家馬賽克磁磚層層疊疊的石子浴池,斜靠的矮坡曾經還容得下我們做滑水道嬉戲。

    一天的疲勞與剛剛的驚魂皆拋諸腦後,興致一來我還聚精會神的圍著在池中下西洋棋的老人家賽了幾局。觀光客如我,硬是要用在佩斯大街上相機店買的機械Yashica底片機,也不管焦是否放在氤氳上,沈醉般的按下快門。

    途中甚至下起了零碎的雪。我披著白色浴巾赤著腳丫跑了大浴池一圈。煙霧加上沒帶近視眼鏡,我好像在一個無需看的非常縝密的世界裡頭,心無旁騖地只管自己開心。

    Ps:幾年前造訪英國巴斯,同樣羅馬浴場的形制,我在現代化的水霧裡頭,有一個非常短促、僅屬於過客的邂逅。我記得我們倍放的笑聲,還有一頭霧水的默契。真是想走遍世界各國的澡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