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2日 星期日

Dear Cicada (11/16-06/12)







  • 2015/11/16

    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沒有那麼不快樂過,卻無法以憂傷一蔽之。當你的身軀隱沒在房間中央的深色躺椅上時,我們幾乎一同墜入了萬丈深海。那裡沒有語言,黝黑的不成風景。是有那麼一道光和時間平行,從結滿肺泡的肺葉叢枝硬擠出一長串宛如授粉的氣泡相觸後便消失殆盡。

    我們結合的很突然,是一長串不相干的巧合。而在你的眼裡,我只讀得到,你我有多麼孤單。






    2016/04/10-11


    《台北文學季短篇小說工作坊》

    其實對角田光代老師很抱歉,我只看過電影版的「第八日的蟬」。老師的名字從影片一開始的credit我就一直惦記著了,但可能因為這部電影是和初戀男友最後一起看的,用新生兒力量哭過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碰觸過這部作品。我非常喜歡角田老師用七日蟬這個意象來發想要是人類的命運如此,第八日仍獨存時,他會嚐到孤獨的悲哀,還是嶄新風景的喜悅?那時結束愛情,就宛如失去一切。但我不斷的告訴自己,我就是第八日的蟬,我不能放棄活著,然後要見證全新的自己。破土而出,我傷痕累累,但現在歷經幾段感情、幾份工作,台北五年多的時光,我已經是個可唱和四季、隨之規律吐納,再度可以為自己笑自己哭的女子了。

    騎著機車馳騁羅斯福路,穿越人潮車潮。廢氣與呼氣相逢,濕潤的口罩我曾與你就是這般四唇相疊。如此親密如此陌生。我遞上甫從公館金石堂買來的小說第一頁,讓老師替我眉批我的過往、合同未來的我。


    那夜,靜謐小巷被我中古摩托車音量極大的引擎聲,毫不留情的像把一顆緊繃飽滿的枕頭劃開,織紋四面八方崩解之時,唯有最真實溫柔存在的是叼著菸,不疾不徐從我眼角一瞥而逝的角田老師。

    衝擊很大啊,那個會場,有看起來跟我年紀相仿的,也有明顯看起來還像國中生的卻可以行雲流水的改編契柯夫,我們都是經過四百個故事大綱中挑選出來的三十篇倖存學徒。以前我窩在高中圖書館放學後加開的三十分鐘,陶醉的在揚塵的書架間翻閱著村上春樹,而今日居然可以和台上時任聯合文學總編輯的作家,語氣略喘的告訴他,「東尼瀧谷」會是一部連你都無法抗拒、村上作品最佳映像化的作品。

    影像和文字,真要比個高下我還真無法做出選擇,所以我拚了命想把劇本寫好。但老師卻不希望我如此撕裂自己。他沒有嫌棄我貪心,只是希望我不要放棄創作,寫好小說,交出去給人改編成劇本;寫好劇本,給另一個人揀選觀點產出小說。不違背,他說,不要撕裂自己,他再次語重心長,好似真切關心我。

    這幾天衝擊力道盪存。除了把「第八日的蟬」小說看完,期間還回放了預告片好多次。我不斷的在一來一回中試著想找到什麼,然而對於兩者,我所能感受到不外乎就是洶湧的愛意。

    今後,還要持續寫、持續拍片,持續生活。真實的那些,感受生活。

    Ps:我真的是太喜歡永作博美了!






    2016/04/27
    在淡水關渡一帶待了將近五年,四年的外宿生活,不出名為自強自立的小山腰。總是記得騎著我老光陽125時的竹圍大斜坡淡水河的驚鴻一瞥;淡金路上不是奔向輸出店就是打工的咖啡廳石牆;還曾經在下大雨兼超級寒流的夾擊下,雙載夥伴到三芝淺水灣勘景;而拍片不是過早通告、就是過晚收工,多少次無視限速,飆速大度承德往來市區郊區?

    永誌難忘第一次騎過自強隧道時,腦內充滿著David Bowie"Heros"的旋律,昏黃的燈光幾乎卸除了我蒼白的保護色,出隧道口,以為一輩子到不了的內湖就近在眼前;往返三重畢製的那兩條路--疏洪道以及台北橋,讓我覺得我一輩子生活離不開水;而和西門以及長春戲院的午夜場電影,更是深夜裡頭,一邊哭泣一邊感到絕對自由的年輕時光。

    曾經幾次我幫你扣上你粗莽忘記扣上的安全帽帽帶,你回報我一個紅綠燈空檔的大腿擁抱;曾經無數次懶於多帶一頂安全帽,煞車幾乎無需按到的把妳在捷運站放下來;也不曾忘記,我的貓咪忍者,在才三週大的時候,挨著紙箱被我從奶媽那經過了長長的路途才帶到家裡;更不會忘記,每週末都要上班的咖啡廳,和朋友一台台機車在北新路接壤淡金路的路口並排互道再見。

    台北曾經不是我的家,但現在已經是了;機車永遠不會取代我的雙腿,但他傾盡力氣,陪我紮實走過這段時光與大街小巷。

    果然,最不會的,還是道別這件事情的本身哪。









    2016/05/15
    如果啊,如果,長路漫漫,走過這段涉及貧脊不毛的旅程,仍戒不掉彼此的話。

    我永遠記得細沙在你細細的腳踝飛濺的樣子,像零六年一起踏浪濺起的水花,透亮如飛舞的裙擺。在一起很少穿鞋子,腳總是錯置的交疊,直到太陽炙熱的把我們從床上鏟起。如兩塊剛起鍋的肉片,那些日子閃耀著恰好的油花,咀嚼間伴隨入口即化的滋味。

    如果啊如果,就快要走到盡頭了,我希望你沒有把頭給別過去。我寧可被你深不見底的眼神刺穿,殘留在你靈魂深處的潭水之中,在你的餘生裡滴答作響。

    像那段旅程,不曾停過的淚水一樣。短瞬的就像永遠。








    2016/05/26
    今天凌晨「第一戲院」殺青了。這是我跟的第一支非典型敘事的實驗片(也能說是紀錄片的變種?)。與一群紀錄片出身的工作人員與劇場經驗居多的演員工作,著實對以拍攝劇情片為主的我是某種程度上的衝擊。在台金的戲院拍攝時,從濕滑佈滿青苔的石子斜坡失足滑落,雙膝從此聞起來有了草色的青銅味;美濃第一戲院的蚊蟲大軍,嘗試在肉色的紙上,點紮出生物世代交替的謎樣點字。最後一顆鏡頭,我們坐在台下觀賞破落螢幕上復刻的薛平貴與王寶釵,腳底踩著軟爛梅雨浸濡的泥土,隔著現代化的投影機,吃著香蕉口味的清冰綠豆湯,頭上的攝影機,傳盪著古早放映機,膠卷齒孔迴圈逐格播放的喀噠喀噠聲。

    我可能還沒能走進那麼深邃的核心,但穿越迷霧的那道光束這樣明亮無差別,我想這就夠了。

    謝謝所有敬業的劇組人員,謝謝最後一天辣力四射的炙陽,再見南國與美麗小鎮曾經風華的大戲院。





                         

                       


    2016/06/11
    「八月去一趟沖繩吧?」 

    室內電風扇喀拉喀拉的轉著,條狀的灰塵拚命的攀住風網上下飄蕩。 

    「好啊。」 

    樓下傳來午後賣竹竿、修紗窗的聲音。些許貨車柴油味混著偶有的風吹了進來。 

    「我想去洗個澡,全身都黏黏的。」
    「那就一起洗吧。」 

    斜陽光區成一矩形恰好落在浴室門口,一黑一白的腳踝合拍的進光而後消逝。水汩汩流出的聲音。 

    「sayonara~sayonara...」 

    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男友,遇到的每一個都會要他先看過北野武的「那年夏天寧靜的海」。有時作為彼此其中的一個共通點:「我們都喜歡這部電影!」有時候卻是全部:「除了一起喜歡這部電影,我們找不到彼此其他的相似之處。」 

    楊弘一和我屬於後者,而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個夏天。








    2016/06/12
    本日為棚拍模特初體驗,區區三套就拍了六小,擺盡各種不符人體工學的姿勢,已經全然混肴美與不美只求攝影師趕快釋放快門釋放我。

    腰酸背痛就想要泡熱水澡。著實想念當年和哥哥同遊匈牙利的時光。總是一邊搭地鐵一邊留意走過身旁混雜香水與酒臭味、束一雙長腿在H&M花車最底只要千福林出頭的超緊黑褲帥哥,於是就這樣一不留意,整個忘了得在終點站下車這件事。

    和哥哥就這樣一起被推進了地球核心,四周烏漆嘛黑。我們是唯一滿載氧氣卻只能逐漸耗盡的太空人,茫然絕望的在這列駛出認知範圍的列車上,遠離熟知的一切。

    黑暗中倏地消逝一道黃色光束,我們動作誇張的向光源張嘴求救。
    「救命,我們忘記下車了!」我們兩人敲打車廂玻璃,用著母語大聲呼喊。鐵路工人竊笑,向我們揮了揮手——該死,我用什麼他們聽都聽不懂的中文啊!這時列車一陣顫抖,停了陣子,接著切換軌道,開始逆行。

    我和哥哥喜出望外,差點就要抱在一起哭。原來我們根本沒自己想像的勇敢。列車駛上回程,我們終於在有「布達佩斯大浴池」的站下對車。

    池畔堆積著雪卻沒有想像中冷,跳入水裡才發現對泡慣溫泉的我們這溫度壓根算是不上溫泉,只像那盆預先放了熱水卻因為洗澡而只能一邊任其放涼的澡缸水。但也是這樣,令我格外感覺熟悉:家鄉帶有檜木味的清水、哥哥波蘭宿舍鋪滿泡沫加以暖氣逼人的浴缸、甚至是兒時阿公家馬賽克磁磚層層疊疊的石子浴池,斜靠的矮坡曾經還容得下我們做滑水道嬉戲。

    一天的疲勞與剛剛的驚魂皆拋諸腦後,興致一來我還聚精會神的圍著在池中下西洋棋的老人家賽了幾局。觀光客如我,硬是要用在佩斯大街上相機店買的機械Yashica底片機,也不管焦是否放在氤氳上,沈醉般的按下快門。

    途中甚至下起了零碎的雪。我披著白色浴巾赤著腳丫跑了大浴池一圈。煙霧加上沒帶近視眼鏡,我好像在一個無需看的非常縝密的世界裡頭,心無旁騖地只管自己開心。

    Ps:幾年前造訪英國巴斯,同樣羅馬浴場的形制,我在現代化的水霧裡頭,有一個非常短促、僅屬於過客的邂逅。我記得我們倍放的笑聲,還有一頭霧水的默契。真是想走遍世界各國的澡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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